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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相信你能看得见。”
我说。
“我看得见的。
我对直看过去是什么也没有,只是——”
(她抚拭着面前的空气就像人家擦窗子似的)。
“一片模糊。”
我说。
“是一片模糊。
但我可以看见眼角外边的东西。
左眼比右眼好些。
要是看不见的话我怎么走路呢?”
“是他们干的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他们干了什么?”
她耸耸肩不作声。
她的盘子空了。
我又给盛满了她似乎特别喜欢的炖豆子。
她吃得太快了,一只手捂着嘴不停地打嗝,又微笑起来。
“吃豆子好放屁。”
她说。
房间很暖和,她的外套挂在角落里,靴子放在下面,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罩衫和那条宽衬裤。
她不看着我的时候,我只是她视觉边缘的一个灰色的来回漂移的人形;当她看着我的时候,我是一片模糊的影子、一个声音、一种嗅觉、一处活力的源泉——有一天在给她洗脚时睡着了;第二天又给她吃炖豆子;再过一天还会——她就不知道了。
我让她坐着,两脚放在盆里,把她的长衬裤卷到膝盖上。
现在两只脚都放在水里了,我可看出左脚比右脚更向内弯曲,所以她站立时须用脚掌外侧来支撑。
她的脚踝很粗大,肿胀着,伤口处的皮肤发紫。
我开始洗她的身子。
她轮流举起脚来让我洗。
在乳白的肥皂沫里,我揉捏和按摩着她松弛的脚趾。
不一会儿,我又阖上了眼,脑袋耷拉下来。
这,是一种痴迷。
洗完脚,我接着洗她的腿。
这样,她就得站在盆里靠在我肩上。
我两手上下搓洗着她的腿,从脚踝到膝盖,从后面到前面,揉捏着、轻抚着、摩挲着。
她两腿短而粗壮,像牛犊一样壮实。
有时我把手指挪到膝盖后面,摸索着她的腿肚子,手指往肌肉中间抠进去。
转而,我的双手又像羽毛般飘忽地伸到后臀间。
我扶她上了床,用一条暖暖和和的大毛巾把她揩干。
我修剪清理她的趾甲,可是睡意一阵阵袭来,笼罩了我全部身心。
我垂下脑袋,身子昏沉沉地倒了下去,但还记得小心地把剪刀搁在一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