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话说，良言一句三冬暖，恶语伤人六月寒。

而雨璃的话已经不仅仅属于“恶语伤人”

的范畴了，那一番话对一直秉持着“和气待人”

，且从未与他人发生过冲突的苏叶来说，简直称得上精神层面上的核打击了……

嘛，不过从各种角度来看，苏叶这种奇葩生物也不能称之为普普通通了，可以称得上是与“别人家的孩子”

同等级的传奇生物。

不过，苏叶自然是不会意识到这点的，现在的少年，已经彻底苍白化了。

雨璃的话像刺一样深深扎进了某颗玻璃心里，轻轻一转，那颗玻璃心便碎成了渣渣。

用不屑眼神望着苏叶的雨璃此刻的眼神更加不屑，就这种废物，拿来缔结契约也嫌恶心啊，怪不得会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。

但无论如何，必要的东西还是要告诉他的。

想到这里，雨璃将语气放得缓和了些许，面无表情地开始了对苏叶而言一点也不愉快的授课。

“所以说呢，苏叶先生，为了成神这个崇高而伟大的理想，请抛弃掉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吧。”

“和善、怜悯、自责、关爱……这些都是多余的，至少在迈向神明之位的路上是多余的。”

“而迈向那个目标的第一步，便是杀戮。”

“您大可放心，这里遇到的不会有朋友，您拥有的只有敌人，整个世界的敌人，整个敌人的世界！”

“这——便是试炼地！”

“懦夫与无能者的坟墓，神明伊始的摇篮！”

“这里只有杀与被杀，只有死亡与生存！

神明眼中，凡物皆为蝼蚁；神明眼中，生死永远同体！”

“畏惧死亡，渴望生命？这是凡人最大的幸福，也是凡人最大的悲哀！”

“而您，便是要踩着无数枯骨尸骸，一步一步踏上神明的位，从此，永存！”

“您没有拒绝的权利，也没有逃避的自由，在签下契约的同时，您的路，便已经有了起点，以及……终点。”

雨璃的声音越来越具有蛊惑性，宛若梦魔的呓语，仿佛人鱼的歌声，轻易便可使人放下一切防备，向着未知之地踏步，哪怕是一去无回的深渊……

而始终沉默着的苏叶终于抬起了头，那双总是迷迷糊糊的黑色眼瞳里似燃烧着什么特殊的东西，那始终半睁的眼睛睁大后似乎带来了某种不同，使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锋锐而危险。

他轻轻开口，带着半分对美好过去的回忆，声音平淡却有力。

“叶阿姨告诉过我，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，更没有完全一样的人。”

“你可以剥夺我的一切，但你改变不了苏叶。”

“苏叶，这片树叶在一开始就和不同的别人一样不同，并且，他还想继续不同下去，沿着想要的方向……”

“即便被风吹，被雨淋，被日晒，时间让我变得残缺，可残缺的我，那延伸出的脉络，依旧记录着最初的样子。”

“我不愿舍弃的，你夺不走；我不愿改变的，你变不来。”

“这便是我的特质，或许不是成神的特质，但却是能够让小灵她们一眼认出残缺的我的特质。”

“我可不想在回去时，谁也不认得，谁也认不得……”

语气平平淡淡，可雨璃在这平淡的语气下，首次后退了。

谁也不知道她为何后退。

因为那少年的一番话？因为少年眼里那燃烧着的某种东西？又或者……是因为少年身上那只有她才能感受到的躁动变得剧烈的白光？还或者……是因为她感到了少年拥有的那种似曾相识的“特质”

？

“然而，不管是被迫也好，主动也罢，我现在的确在这里，这个被你称为‘试炼地’的地方。”